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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uly 27, 2009

雨裡

早上幫幫涉水離開 Hoboken 的時候,新聞正在播報著昨晚的大雷雨殺掉六七個人。
一個開著休旅車的媽媽載著兩個小孩和兩三個小孩的表兄弟姐妹,因為雨勢太大沒看清路標而飆上對向的高速公路,當場跟來車迎頭對撞,只有一個小朋友生還。
一個大雷劈在一個大樹,大樹下剛跑去躲雨的人當場身亡。
兩個朋友躲著去躲雨,其中一個跑到一半被雷劈死。

我心有餘悸的緊緊抓住方向盤,雖然早上的天已經放晴,但是路面積水不退,前面的車要是突然拋錨停下來或是打滑來個不預警的大轉身,那前幾天剛花了我五百多塊進場保養的幫幫可就遭殃了。

我的涼鞋還是溼答答的掛在鞋架上,都是昨天傍晚的一場臨時大雷雨害的,背包和衣服都淋濕了,小小一把折疊傘只是勉強保住我跟班比的頭髮、他的超小 Asus Eee 筆電、我新買的 David Sedaris 和另一本小說、我們的舞鞋和不停尖叫的喉嚨。
所有的路人都跑進地鐵站躲雨,或叫或笑,拍照傳短訊,滴滴答答的地鐵站即刻成為充滿以 oh 為起始句的避風港景點。oh my god, oh shoot, oh look at me, oh grist, oh i am trapped here, oh what the, oh ...

半個小時左右,雨過天晴,地上物都異常乾淨,連雲都特別白亮的感覺,路面上的水漥也清可見底,若是真有傳說中的鱷魚在紐約地下水生活著,現在應該也願意出來透透氣。
跟台灣來的朋友吃完「一風堂」拉麵,三個男生跟著我回到 Hoboken 去看夜景,出了地鐵十五分鐘之後又開始狂風暴雨,我從家裡趕著要去河邊拯救那些男生的計畫也被吹亂:自以為雙手緊握硬骨大傘可以走過幾條街,結果風向一直變,風速一直增強,裙子頭髮亂飛,傘面翻爆,傘骨也跟著反方向翻轉,卻把傘面撐成半圓,我像是拿著一朵超大號黑色鬱金香在雨裡飄,一捲風由下往上灌過風衣,風衣和群擺也企圖一起向天盛開,一急之下我用一隻手阻擋,傘面就在此時離開傘骨,我也跑進騎樓裡,張著嘴看著越來越瘋狂的天氣。
班比說他們在河邊看著雷電不停的劃過紐約上空,莫名奇妙的趕上自然界的煙火秀。溼答答的我只想沖個熱水澡。

今天下班回家的時候,風雨早已過,但是路面積水還是很嚴重,幫幫又不是吉普車,只能慢慢的涉水,交通走走停停,三台車子在平常就已經險象環生的交叉路段追撞,一台休旅車甚至滑到整個面向車流。
這所謂交叉路段是我在賓州生活的時候沒有辦法想像的,A公路交流道接進B公路的同時,B公路往外接市區道路,通通都在同一條車道上,A來B的人要加速插進B的車流,要從B出去的人卻要減速才能出公路,同時要跟剛進B的車子爭車道。這個車禍就發生在A接進B之後,B在一英哩內又要接進C,而就在同一條車道B又可以轉進A,這樣還不夠複雜,路標都是在即將快要A變B變C變A的時候才出現,所以一個失神或是一個眨眼,就會錯過出口入口然後被迫飆離目的地。我第一次開車從賓州進紐約的時候就是在這裡迷的路,事隔六年我已經是老油條一個,也不敢小看這個路口。
撞到遠遠的面向車流的駕駛是個小姐,她的車看起來是沒事,但她一定要去收個驚的。可惡的紐澤西!

停了車就要走到家的時候,雨又開始下,雨越來越大,奇怪,太陽也越來越大,我家方向的人聲也越來越大。路邊停滿了採訪車,抗議人潮聚集在我家對面的市政府,雨勢擋不住大家的怒火。我才想起上個禮拜四上班途中聽到的新聞:天一亮,FBI 派員三百多人抓了四十幾個涉嫌行賄洗錢的地方官和猶太牧師,其中一個地方官是 Hoboken 的市長。這市長在被抓當天就被保出來,還回到市政府照常上班想洗刷自己的罪名。這個三十二歲的市長才在位子上坐了二十幾天,怎麼可能在大家「辭職」的叫吼聲離開呢。這些官員和抗議民眾的把戲實在不夠成熟,也不學學台灣,去參考一下新聞要怎麼製造這戲才會好看。
我呢,回家躲雨吃西瓜。啊,天氣這麼潮濕怎麼還是口乾舌燥?西瓜真是聖品。
吃掉四分之一個西瓜,雨也停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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