笨小孩

實驗慢慢的進行，我慢慢的在過日子。
每次受試者在的時候，就是我關心世界大事和台灣小事的時候。

通常我會先看 Google News，概括所有類別的新聞，政治、國際、科技、醫療、體育、影視。
然後開另一個視窗，點進中時電子報看政治和影劇新聞。政治像是娛樂，影劇一直是娛樂。

今天的一個標題是有關劉德華和席丹，立刻挑起我的興趣。
文中提到劉德華的個人官方網站 awc618.com，我就連連看，然後一直看，後來受試者走了，我還繼續看「華仔留言」的討論區。
原來劉德華的文字幽默跟我這個世代差不多，一樣「我手寫我口」的無俚頭，一樣狀聲詞不斷，還會安插一些搞笑的照片。
看著他的留言，突然覺得他好近，突然覺得他不再是我小時候牆上的海報，他是一個真實的努力的實力派偶像。

十二歲到十五歲的時候，是我最迷戀他的時候。
我會剪下所有跟他有關的新聞報導，跟我的日記放在一起。
我會在第一時間買他新發行的專輯，背下所有歌曲，無論國語還是粵語。
我會排隊幾個小時買票看他主演的電影。
他是我的精神寄託，聯考壓力下的出口，我會看著他的照片像是服用鎮定劑一樣，告訴自己這個世界是美好的，因為有他遙遠的存在。

後來，儘管痴迷的程度減退了，我從來也沒否認過我曾經那麼「愛」他，他依舊是個可敬可愛的偶像，他記註了我成長的一部份。
他漸漸老了，還是帥，還是有型，而且越來越有人味，不再是高高的偶像，可能是因為港台娛樂圈不再像從前那樣包裝或是保護明星，他漸漸像是個凡人了。

當年崇拜他的小女生們，現在都成年了，甚至都成家了。
現在崇拜他的死忠者，還是小女生居多。他似乎永遠三十歲，永遠「笨小孩」一個，永遠保持年輕開心的態度，永遠一直就這樣下去...

笨小孩...
胚胚我也要一直當個小孩，一直下去，一直一直下去。
怪不得「成熟穩重」的人討不到我的歡心，怪不得我的童音還是會在某些人面前出現。
如果哪天我看到劉德華，我會跟他微笑說謝謝，我會摸摸他的臉，說「你真是可愛啊」。

除草記

去年大約這個時候，有兩件「我以為」的事情。
1. 我以為我今年八月會畢業，然後離開 State College。
2. 我以為我的房租在今年五月到期。

因此，當時我開始擔心我將會有三個月的時間流離失所，所以我開始詢問有沒有人願意收留我三個月。
Marc 幫我留意各種消息，巧的是他系上一對教授夫婦 Pat & Jim 每年夏天都需要人幫忙看房子，巧的是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們開始找今年的「house-sitter」（這個字是從「保母 ”babysitter”」照樣造句來的），巧的是去年的這個時候他們還沒找到自願者。Marc 就把 Pat 的 email 轉給我，我跟 Pat 聯絡上，我到他們家看環境，他們跟我說我大概要做的事情（或者說不用費心的事情）：
他們沒有寵物，沒有難養的植物，所以我不需要照料任何生物。
他們有一個清潔工，每個月會來打掃一次，所以我不需要大肆清理環境、洗廁所、拖地板。
他們幾乎所有的水電瓦斯帳單都會自動從他們帳戶扣款，所以我不需要幫他們繳費。
我的任務基本上就是睡在他們家…. 而且是他們的床。我還頗訝異他們竟然沒有客房，但是有兩個書房、一個很寬敞的客廳、很游刃有餘的廚房、兩套衛浴、一個很舒適的後陽台。
第二重要的任務是收信。每天都有信件，大部分都是廣告或是各種商品型錄，重要的文件夾雜在其中，所以我需要一一檢閱。
第三重要的任務是除草。

第二次到 Pat & Jim 的家是去年年底，Jim 把除草機從儲藏室拖出來，要示範給我看怎麼使用。他已經半年多沒有用，似乎忘了一些小技巧，所以那時沒有成功的教我怎麼用。
第三次到 Pat & Jim 的家是今年五月初，Pat 列了清單，告訴我一些要注意的事情和要幫忙的瑣事，但是那天最重要的事是要學會怎麼用除草機。如果你的院子很雜亂，鄰居有權力可以舉發你，因為你破壞了他們視覺環境。如果你院子裡的樹枝掉在人行道，害行人跌倒或是任何意外，你要負全責。所以我需要注意雜草生長的情況，和唯一一棵有可能會長出分枝到人行道的樹。

首先，我是城市裡長大的。再來，我在台灣從來沒有看過除草機。更有挑戰性的是，這個我將要使用的除草機是很古老的型號，也就是說那個引擎是手動的。
小時候，有幾次在湖上坐小船的經驗，如果不是腳踩或是手划，就是一種汽油引擎，啟動的方式是要拉動一條引線，直到聽到引擎聲。
這個除草機用的就是那種引擎。
五月初的那天，我成功的啟動了引擎，Jim 跟我說明了步湊，也留了一張說明書在除草機旁邊，Pat 開玩笑的說「Now you’re a real rural American」，我乾笑了兩聲。我不想變成鄉下人或是美國人或是美國的鄉下人。
我要離開的時候，Pat 跟我說今年的前院似乎很貧瘠，說不定我根本沒有機會用除草機。
這個夏天在他們離開美國的時候似乎突然轉成秋天，氣溫下降，沒有太多的陽光，前院的兔子比草還茂盛。後來忽然熱了起來，熱到一個高溫，開始下雨，連下了快一個禮拜，偶爾晴天，偶爾雷聲大作。前院的植物開始蓬勃起來，越來越多昆蟲的聲音，我甚至被蚊子叮了一個包。蚊子不是美國東北的產物，去年一整年我都沒有被蚊子侵擾到，除非到樹林裡散步。

今天是個放晴的好日子，法國隊剛剛打敗了巴西隊，我一個心情好，打開了儲藏室，拖出了除草機，然後… 我愣了半晌，心裡盤算了步驟，很有自信的想把除草機的布袋裝上。被割掉的草或是小樹枝都會噴進那個布袋裡。
挖哩勒，還真難裝上，花了十幾分鐘還有幾滴汗，我拿起說明書「…. Hook the bag to the rod… 」嗯… 哪裡有什麼 rod？ 一點幫助都沒有，就要放棄的時候，我使出了一點蠻力，布袋突然固定上機器了。
好了，該啟動引擎了。先按三下啟動鈕。為什麼是三下不是五下，我也不知道。然後拉動引擎。
超難拉動的！過了幾分鐘還有好幾滴汗水之後，我投降看向說明書。歐～ 我應該要一邊按住一個把手一邊拉引線，好，再來一次，這次引擎聽起來似乎有點要被啟動樣子了。深吸一口氣，用一點腰力，引擎啟動的瞬間我的心似乎跳了出來，不是因為興奮我終於成功了，而是那引擎聲真是超大的噪音，嚇我一跳。

看似小小的前院，盡然也花了我半個多小時完成除草的工作。
最大的原因是，除草機真難推，而且越推越重，因為雜草都被噴進布袋裡，一大布袋的雜草非常重。這除草機的輪子不會轉彎，所以是靠我推拉的力量來移動它的方向。
滿意結果後，把布袋打開，碎碎的草倒出來堆成一個小山。拿著大剪刀修一修樹枝，再掃掃車道，呼～ 我不適合住在一個有院子的房子裡。
在 Pat & Jim 回來前，我恐怕還要再除一次草，下次要順便換一下後院花盆，買一些花放在院子裡。
園藝是一件非常耗體力的事情。麻嗎，你真的想要一塊地來種花嗎？

喔，說回那兩件「我以為」的事情。結果我今年八月不會畢業，我的房租其實是到七月底。不過我非常滿足的住在這個大空間裡，寫論文、做瑜珈、泡澡、看電影、開派對、在後院乘涼看小說看花栗鼠。啊，人生不需要等到退休後才有閒情享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