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September 25, 2005

百態人生

先說悲。我剛剛去參加了一個葬禮,第一次在美國參加葬禮。過世的人是一位台灣來的教授,葉教授,大家叫他 Robert。將近四十年前來美國留學,在 Penn State 當了十九年的教授。
禮拜二君儀 msn 給我,告訴我葉教授在禮拜一(091905)過世了。
我認識他,是去年的春天。君儀申請到了一份獎學金,她系上的葉教授幫了很大的忙,那時葉教授要君儀去華盛頓 DC 當面謝謝提供獎學金的老夫婦,我跟君儀去,見識老一輩移民美國的華人是怎麼繼續維持敬老尊賢的禮俗。葉教授的太太(我跟著君儀一起叫她師母)和葉教授都是非常和藹可親的長輩,謙恭有理,不是那種會在中國餐廳裡會大聲喧嘩型的人,也不是那種把中華文化或是禮儀當作非要不可的制式禮儀,他們很關心台灣留學生,很平易近人。然後一直到今年初農曆年左右,我才又見到葉教授夫婦,我跟君儀還有幾個台灣學生到他們家作客。
君儀一開始就告訴我葉教授有肺癌。但是他從來不會給人病厭厭的感覺,他一直很樂觀,聽說他還一直維持慢跑和打網球的習慣。總之,是個生活態度很正面的老人。我對師母的印象也很好,沒有什麼缺點可以挑剔。君儀說,葉教授其實不是死於肺癌,而是手術後的併發症。唉,真可惜。葬禮上,他的小兒子說葉教授一直到住院前都還在打網球,所以我想他應該不是非常非常的重病。
才見過兩次面,但是我好難過,葬禮上的我好難過。
一進大廳,就眼淚盈框,莫名的感傷。座位走道旁展示著葉教授的生活照,我的眼淚就掉下來了。
他的師長朋友學生家人都到了,大兒子主持,說著父親的生平和一些趣事,哽咽的聲音更是催淚。葉教授在研究所的指導教授原來就坐在我旁邊,他上台說話的時候,我也覺得萬分難過,雖然葉教授始終堅持不直接叫他老師的名字(美國人喜歡直接稱呼名字,不喜歡拘束的稱呼某某博士某某教授)但是可以感受到他們亦師亦友的情誼。
追悼會一個小時內很簡單莊嚴的結束,我移位到最後一排看著人們跟師母他們握手,眼淚就一直流。在典禮開始的時候,我已經去握過手了,師母竟然記得我的名字... 他們夫婦是真的值得尊敬懷念的人。
沒有宗教儀式,沒有呼天喊地,沒有白包毛巾。
我祝他們安好。

再說一件悲的事情。這禮拜看了一部老電影「The Elephant Man」,因為 Marc 一直強調 David Lynch這個電影奇才,而我卻從來沒看過他的作品。所以我去百視達租片,那是唯一我租得到的電影。我以為是恐怖片,結果是令人難過的電影。以前馬戲團還很流行的時候,他們會有一個節目叫做 Freak Show,就是生來畸形的人被當作動物展示,the elephant man 就是其中一種 "freak"。一個醫生發現了他,救他出來,想要給他好一點的生活品質,但是人們好奇想要看他,於是他還是一樣被展示,只是從馬戲團改到醫院。那個醫生反省自己,看電影的人也反省自己,"I'm a human being!" 他喊著,我的心很沈。這部電影沒有老到只能拍黑白電影的年代,但是導演 David Lynch 選擇拍黑白的,非常非常有效果,氣氛營造的很有味道,演員也是當時的一時之選。我當然看了 special features,訪問了當時的製片、造型師、攝影導演和主角,都說明這劇本的出色所以即使不是主流的商業片,他們都立刻接受挑戰要把電影做出來。我感動的另一個地方是,當時沒有使用電腦特效,畫面的藝術性可以做得這麼好真的了不起。

好啦,現在心情好多了。說一下 party 的事,上個禮拜六慶祝胚胚 ABD 和中秋節,我請了二十幾個人到家裡吃吃喝喝。大家都帶了食物,都很好吃,但多到吃不完。吃喝過後去跳舞,Argentine tango and then hip-hop. 第二天,去參加 tango workshop,一個下午連跳四個小時,很爽但是跳完後來大腿痛。一下子,我成了 tango group 的中心成員,陪 Bryan 去申請社團經費,知道不少社團黑幕。昨天 Heath 辦 cheese and wine party (胚胚第三個 cheese and wine party),又認識一些有趣的人。然後同一票人(二十個吧)移師到 euro club 的 party,繼續跳舞聊天喝酒,人多到爆滿,互相喊來喊去才能說話。還不錯囉,跟 Audrey 成了滿不錯的朋友,她是我系上學生,新加坡來的,但是比較內向保守,我帶她出來玩,多認識新鮮的人,不要總是一直唸書工作。party 上跟一個紐西蘭的女生 Kim 聊天,才知道白人喜歡亞洲小朋友,我們卻喜歡白人小 baby,審美觀完全兩極。俄國人 Andrei 跟我說他爸媽之前是共產黨員,不允許信奉任何宗教。法國人 Jeff (不確定他的名字)跟我解釋 physics 和 theoretical physics 的不同,例如愛因斯坦算是理論物理學家。西班牙人 Irene (西文發音像 Ileana,還要打小舌頭,但我當然是做不到)個子小小但是充滿熱情,跳舞跟打招呼動作都超大。Marc 有點醉,跳著怪怪的電音舞曲,不是我的 style,還好後來我跟泰國人 Te-Won (不確定是不是這麼拼)跳了兩首 salsa。
因為跳舞,因為參加 party,我認識好多好多不同的人,來自世界各地,不同的文化背景,不同的母語,不同的膚色。這種感覺非常神奇,覺得好多扇窗一起開了,眼界變得不一樣了。好像好幾年前,認識第一個同性戀朋友。世界很遼闊很多元。人,很多種。我很幸運可以知道那麼多不一樣的事情,那麼多不一樣的角度看一樣事情。不過,我覺得亞洲留學生依然封閉著,相對來說,亞洲學生很少跟非自己國家的人 party 或是出去玩,太可惜了,都已經走出故鄉,心境上應該要再開明一點才對。你什麼時候會同時認識俄國人、捷克人、冰島人、南斯拉夫人、土耳其人、智利人、哥倫比亞人、義大利人、澳洲人、泰國人、韓國人、斯里蘭卡人、印度人、中國人、非洲人、瑞士人、荷蘭人、丹麥人、加拿大人、....... 通通玩在一起,通通有說有笑,通通可以一起跳舞一起看電影一起吃飯一起討論時事。
前所未有的世界大同的感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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